第五十五章

王導喊楊紹過去，楊紹立刻站起來跑了過去，小李湊了上來，低聲的說：“楊曉輝跟夏維葉走了，岳總也不說再招個人過來，平時跑腿的事情我能做，但有些事情我不太方便做。”

小李是跟關常共患難過的，那半年兩人可是馬不停蹄的跑了十幾個劇組，吃了不少苦頭，受了不少白眼，現在關常的待遇好了，小李也跟著舒服點，沒想到才過了幾天，楊曉輝走了，岳樂的一些瑣事也交給小李做，岳樂不比關常，他脾氣大，跟不熟的人非常的不熟，有幾次小李不敢仔細問岳樂，都是過來找關常。

關常說：“回頭我跟他說說。”

晚飯後，關常把這事跟岳樂說了，岳樂說：“小松已經找人了，這幾天就能到。”

關常替小李解釋說：“小李不是怕辛苦，你知道，男女有別，有些事情她不太方便做，比如給你洗內褲什麽的，她一個小姑娘家的臉皮薄。”

岳樂笑著說：“我什麽時候讓她洗過內褲。”

關常趕緊說：“我就是打個比方。”

岳樂毫不在乎的說：“知道了知道了，這事先打住。我聽人說拍《黃埔風雲》時，你跟幾個老前輩彪戲了？”

《黃埔風雲》劇組裏的老前輩的確很多，當時張總為了捧邱子君，可是下了很大的力氣。關常確實也很佩服那幾位前輩的演技，拍戲時，他也竭盡全力的去跟戲，但說他跟幾位前輩彪戲，那萬萬是不可能的，他問：“誰說的，我哪有？”

岳樂說：“圈子裏都傳遍了，說我們這屆出了個拼命三郎，拍戲拼演技好。”

關常說：“還好吧。”

岳樂敲了下他的腦袋，說：“你還謙虛上了？”

關常饒有興趣的問：“詳細的說說？”

岳樂舒服的靠在沙發上，指著水杯，說：“先給我倒杯水。”

關常樂呵呵的把水遞給他，期待的看著岳樂，岳樂抿著嘴笑了笑，說：“聽說那部戲的臺詞晦澀難懂，堪比馬哲，師兄們說你當年考試要是有這個勁頭，馬哲能考滿分。”

不誇張的說，那部戲的臺詞跟馬哲有的一拼，而且臺詞念出來跟背出來還不一樣，需要加上表情和動作，當時跟著孟老師他們，關常也是沒日沒夜的背下來那些大段大段的臺詞，那段時間，他上廁所時都會拿著劇本背臺詞。現在想起來，關常後怕的說：“孟老師他們這麽大年紀，臺詞全部都能背下來，我不能給年輕人丟臉，只能硬著頭皮上了。”

岳樂說：“那大冬天在黃浦江裏游泳是怎麽回事？”

關常一副這都不懂的表情看向岳樂，岳樂笑罵道：“我明白設定這個劇情的意思，你們為什麽不

用替身？”

關常這才知道誤會了岳樂，解釋說：“劇組窮啊，請不起替身，只能自己上。樂樂，我跟你說，

梁小松在裏面演了很多群眾，據說每一集裏面都有他，到時候你仔細找找看，一定會有驚喜的。

”

岳樂無所謂的說：“我很閑嗎？”

“沒有。”關常誠實的說。

岳樂說：“拼了命拍部戲，才五百萬的片酬，你可真廉價。”

五百萬！不是說沒有片酬嗎？不是說只賣了成本價嗎？怎麽還會有片酬！

五百萬呢！五萬張毛爺爺，一分鐘數六十張，也要十幾個小時才能數的完！

關常完全沈浸在美夢裏，滿屋子的百元大鈔，他坐在其中，一張張的數著，怎麽數都數不清楚。

“傻了？”岳樂狠狠的敲了下關常的腦袋，“傻笑什麽？”

關常還是不敢相信，問：“真有這麽多？你是不是看錯了？把工作室投資的錢算進去了？”

岳樂不耐煩了，罵道：“出息！你知道當初給邱子君的片酬是多少嗎？一千萬，他一個角色一千萬，你呢？兩個角色才五百萬，你算算，你多廉價！”

關常說：“哪裏哪裏！”

岳樂恨鐵不成鋼的說：“哪裏都廉價！對了，錢已經轉給梁小松了，當你的投資。”

所以呢？錢還沒到他手裏就轉走了，他數錢的願望落空了？

王導的這部戲不用出外景，也沒有打戲，除了岳樂有一場淋雨的戲之外，其他的都很舒服。但王導對表演的要求很高，特別是細微的表情和動作，用楊紹的話說，這種都市青春愛情戲，拼的就是演員的表演功力。一兩個小時之內，講清楚一個故事，每一個畫面單獨拿出來都可以當宣傳海報，演員的每一個毛孔都要給人美感，這就是王導的追求。

除了必須的場景之外，他們不會拍夜戲，晚上十點鐘必須睡覺，這樣身體的狀態才會好，呈現在鏡頭裏的人才有美感，才會活靈活現，而不是僵硬的後期處理效果。

道具同樣精致，特別是關常的造型，他是富二代，穿的用的都是他叫不上來的大牌，造型師和服裝師每次上戲前都會叮囑他小心點，別弄壞了配飾，別弄臟了衣服，要還給人家的。王導罵過他們幾次，說拍戲的時候就是關常自己的東西，他這麽小心翼翼，怎麽拍！？

造型師和服裝師當時沒說什麽，私下裏繼續叮囑關常，這個東西多少錢，那個東西多少錢，小心點啊，要不然片酬被扣光了都賠不起。

窮鬼關常只能一邊應付造型師和服裝師，一邊應付王導的怒罵，心裏感嘆，為什麽服裝不去淘寶買，為什麽道具不去義烏小商品城淘？為什麽！為什麽！

《黃埔風雲》如期上映，第一周的收視率卻不太好，關常有些失落，第二天拍戲時自然又被王導大罵一頓。

第二周的收視率上來了，關常的心情自然好了起來，結果第二天拍戲，又被王導大罵了一頓，關常委屈的很，王導好心的給了他一個解釋：女朋友跟別人跑了，你還笑的出來？

在王導的大罵聲中，《黃埔風雲》播完了，這部戲也終於趕在過年前殺青了。

回到上海，關常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，他還是那個坐頭等艙會心疼錢的窮鬼，戲裏那個高富帥不過是一場戲。

岳樂的新助理叫紀小慶，成熟穩重的跟他的名字很不搭，二十四小時全方位的優質服務，整個劇組的人全部羨慕不已。不需要岳樂多說什麽，往往一個眼神過去，紀小慶就明白他需要什麽，而且話不多，禮貌周全。連最挑剔的王導都罵不出一句話來。

回去的飛機上，李勝男自慚形穢的問關常：“你會不會把我給辭了？”

關常安慰她：“不會，我請不起這麽貴的助理。“

李勝男立刻找到了她的優點，讚同的說：“對，對，你的片酬都不夠付助理費的，只能請得起我這樣廉價的勞動力。”

關常私下裏問過肖正清，梁小松從哪裏找來的這麽一個極品人物，肖正清說是從英國專業管家協會培養出來的，年薪高達千萬，還問關常要不要配一個。

關常想都沒想就拒絕了，他的片酬確實請不起這麽貴的助理。

回到上海後，關常和肖正清一起度過一個愉快而又辛苦的夜晚，關常掰著手指算了算，問肖正

清：“你還沒放年假嗎？後天就是春節了。”

肖正清說：“明天開始放假。想好了去哪嗎？”

去年，關常在招待所吃著泡面過了一個春節，今年有舒服的房子住著，卡裏還有一百多萬，關常第一次仔細的想了想，去哪過年？

肖正清猶豫的問：“要不要跟我回香港，肖雲桐也在香港。”

關常心想，這是要去見家長嗎？他還沒準備好呢？上次肖正清大嫂的態度這麽惡劣，他有點怕的說：“萬一你父母不同意，大過年的惹他們生氣多不好。”

肖正清摟著他，說：“有我在，你怕什麽？”

“怕你為難。”關常解釋說，“從小我父母就過世了，我沒有跟長輩相處的經驗。你們這樣的家庭，就是把女人帶上門，也得先征詢父母的意見，更何況我一個男人。”

肖正清說：“父母知道我的性向。”

關常笑了笑，打了個哈欠，下了飛機到現在，他還沒有休息過，他說：“知道和接受是兩回事。我過去，就是你們家庭爭執的導火索，你看這樣行不行，你先跟父母說一聲，同意後我再過去，這樣也有一個緩沖的餘地。”

“你不願意跟我一起面對？”肖正清皺著眉，不高興的問。

關常趕緊說：“不是這個意思，家庭倫理劇你看過嗎？”

肖正清搖了搖頭，不知道關常再說什麽，關常感慨的說：“你真幸福！”他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，詳細的跟肖正清解釋了家庭倫理劇這一龐大的劇中，家庭倫理劇是長期霸占著各大電視劇市場的一股龐大的力量，婆婆媽媽小姑小三是主角，是唯一可以與抗戰劇、偶像劇相抗衡的一種電視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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